福建平潭壳丘头遗址群为探索南岛语族起源与扩散提供重要线索
3月22日，北京传来喜讯——福建平潭壳丘头遗址群入选2023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成为2023年度福建省唯一入选的考古项目。
作为南岛语族起源与扩散考古学研究的重要组成，壳丘头遗址群位于福建省平潭岛，包括壳丘头、西营、东花丘、龟山等遗址，沿海岸山体东麓背风坡地连续分布。从2017年起，壳丘头遗址群经过持续系统的考古发掘后取得重大进展，不仅出土了中国东南沿海岛屿最早的水稻遗存，发现了福建最早的房屋建筑，还出土了保存完整的距今约7400年的人骨遗存，为南岛语族早期人群研究提供了直接材料，更为探索南岛语族起源与扩散提供重要线索，是中华文明和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演进格局的重要实证。
多项重大发现填补研究空白
过去近一个世纪以来，考古研究者们潜心钻研，围绕语言学、考古学、民族学等角度，试图探究“南岛语族的起源与扩散”之谜。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权威研究将南岛语族的原乡指向位于福建沿海的平潭岛。
2017年起，壳丘头遗址群由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福建省考古研究院、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平潭综合实验区遗址公园保护与发展中心多次联合发掘，专家们从考古学、动植物考古学、年代学、古环境学、体质人类学、遗传学等学科领域对遗址群展开了深入的研究和探索，多项重大发现填补了相关领域的空白。
去年，考古专家在西营、壳丘头遗址发现了水稻遗存，结合出土陶片上稻、粟、黍的痕迹，及器物残留物分析发现的稻、黍、粟、豆类等农作物淀粉粒，考古专家推断，稻、粟等农作物出现在平潭岛上的时间可追溯至7000多年前。
“这是中国东南沿海岛屿最早的水稻遗存。”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周振宇博士说。基于这些植物遗存的发现，考古专家初步分析得出，西营遗址存续期间，平潭岛气候温暖湿润，遗址附近存在滨海湿地，为当时先民生活和本地化农业种植提供了良好的环境基础。植物考古研究表明，稻和粟在距今4800—4600年前传入台湾地区，西营、壳丘头遗址新发现的水稻遗存，为南岛语族早期人群扩散提供了确凿证据。
“在西营遗址，我们还发现了两处房屋基址遗址，年代为7300年前。”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副院长张闻捷教授说，“从发现的柱洞分布来看，我们推测其为圆形干栏式的简易建筑。 这种建筑一共两层，下面一层类似吊脚楼，上面一层四周用茅草墙遮挡，用于居住，整体呈圆形圆顶。这是福建目前发现的最早的房屋建筑。”
而在壳丘头遗址群出土的陶器上有着各式各样的花纹，反映着南岛语族先民的审美。其中，壳丘头遗址出土的陶器遗存与台湾大坌坑文化有很多共性，都印有相似的波浪纹、贝齿纹、指甲纹和刻划纹等。“不仅反映出当时两岸先民对大海的热爱与崇拜，也显示出海峡两岸新石器时代的文化关联和交流互动。”福建省考古研究院馆员危长福说。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考古专家还在西营、壳丘头遗址发现了人骨遗存。其中，西营遗址发现了3座墓葬，墓葬中发现了保存完整的人骨M1，其牙齿清晰可见，两颗中门齿疑似被拔除，体现了当时特有的海洋族群风俗。而针对多个人骨遗存样品的碳十四测年结果显示，人骨年代可达距今约7400年，初步研究表明，平潭史前人群和中国南方及东南亚族群有较近的遗传关系。而在2023年西营遗址M1人骨的发掘过程中，中国社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付巧妹团队也进行了现场取样，相关研究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其研究成果将进一步丰富东南地区史前人类基因库。
（壳丘头文化遗址公园增加了新的功能区域 蔡起辉摄）“通过对壳丘头遗址群持续系统的考古工作，我们建立了东南沿海岛屿地区7500～3000年考古学文化序列。不同时期的居址空间利用模式揭示了该地区7000年以来的史前聚落形态及其发展变化规律。”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所长陈星灿表示。东南沿海地区的史前考古进展，深化了对我国东南沿海地区史前人群利用海洋资源以及史前农业文化向东南亚岛屿地区扩散历程的认识，为探索南岛语族起源与扩散提供了重要线索，是中华文明和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演进格局的重要实证。
（西营遗址发现的福建最早房屋建筑遗存）打造独具特色的文旅名片
在平潭，考古发掘工作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近年来，东花丘、龟山遗址等考古成果相继浮出水面，目前平潭共确认有37处史前遗址。
这些史前碎片，为世人拼凑出了一幅幅风情万种的海岛画卷。
（路口处新增独木舟乘风破浪造型的雕像 蔡起辉摄）作为福建海洋文化“家底”的重要代表，南岛语族文化具有极高的保护研究和开发利用的价值。而南岛语族起源与扩散的考古学研究是探索中华文明海洋性的起源和早期发展的重要内容，意在面向海洋视野，揭示多元一体的中华文明形成和早期发展的宏大进程，以及其对周边地区的深远影响。
近些年，我省高度重视南岛语族文化遗产资源的活化利用工作，在大力推动南岛语族考古研究工作发展的同时，积极开展南岛语族专题调研、学术交流、“寻根之旅”等各式各样的活动，助力提升福建作为南岛语族祖源地的认可度和影响力。
自今年2月以来，福建南岛语族考古成果展在福建博物院火热开展中。其间，82件南岛语族相关的重要文物亮相，围绕国际南岛语族考古的缘起、福建南岛语族的考古发现、福建史前考古与南岛语族三个部分，首次系统地展示我省南岛语族考古研究主要成果，深受市民游客尤其是青少年好评。
（入口的石墙上，新增了南岛语族迁徙之路的石雕图 蔡起辉摄）无独有偶，作为研究南岛语族起源与扩散的关键区域，平潭亦着力打造南岛语族特色文旅名片，赋予古老史前文化全新生命力。
具体怎么做？紧紧围绕壳丘头考古遗址公园、海坛海峡水下考古遗址公园等文化高地，平潭正扎实推进文物重点项目和考古研究工作，促进文物保护利用工作持续取得新成效。
早春时节，天气晴好，记者驱车前往苏平片区上攀村，来到平潭国际南岛语族考古研究基地参观。陶片、螺壳、磨制石器……在史前文化展厅，一件件从平潭出土的考古遗存琳琅满目，仿佛穿越时空回到数千年前的壳丘头遗址，看先民驾舟捕鱼，耕海为田。8
（夏威夷草裙舞加上草棚屋，仿佛让人真的置身于夏威夷 蔡起辉摄）该基地依托壳丘头文化遗址聚落群而建，由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福建博物院、福建考古研究院以及平潭综合实验区联合共建，研究内容包括国际南岛语族起源及扩散、闽台史前文化关系等，吸引国内外专家学者以及南岛语族后人来此交流考察、寻根溯源。
眼下，总建筑面积超1.3万平方米的壳丘头遗址博物馆项目正在加紧建设中。该项目整体外形采用了大跨度的波浪造型，与海岛风光有机统一，将进一步打造南岛语族文化展示、研究、交流平台，提高壳丘头遗址群的知名度、影响力。
（造型独特的复活节岛石像屹立在路边，十分吸晴 蔡起辉摄）平潭综合实验区旅游与文化体育局相关负责人向记者透露，目前正加快建设壳丘头考古遗址公园，持续开展南岛语族起源与扩散研究，进一步扩大南岛语族文化国际影响力，为平潭国际旅游岛建设注入源源不断的新动力。
开拓海洋交流合作新空间
平潭四面环海，扼守着“海上走廊”——台湾海峡和闽江口的咽喉部位，是太平洋西岸航线南北通衢的必经之地。
早在数千年前，百越先民从平潭渡海而去，并向遥远未知的太平洋岛屿扩散繁衍，形成了今日之南岛语族。千百年后，这里依旧汽笛声声、帆影婆娑。
步入新时代，作为南岛语族向海迁移的第一块踏板，平潭这座海岛迎来了更多对外合作发展的机遇。
（展览厅采用沉浸式3D全息投影技术，介绍南岛语族的历史，增加游客的视听体验 蔡起辉摄）就在上个月，一艘装载约4900吨花岗岩毛角石的货船驶离平潭金井港区，朝着台湾台北港驶去。这是平潭口岸首次承接对台直航毛角石业务，计划每周2个航次。
这是一个缩影。平潭与台湾新竹相距仅68海里，这里是祖国大陆距离台湾本岛最近的地方。
立足对台区位优势，实验区正大力发展两岸经贸合作，拓展两岸基层交流，已经逐渐成为两岸深度融合发展的先行区。比如，平潭以金井口岸为载体，不断培育壮大跨境电商、海运快件、国际邮包等业务，已实现进出口货物“海海联运”“海空联运”。
巧打“交流牌”，去年起，当地还依托南岛语族专家学者力量，充分发挥“海峡两岸南岛语族考古教学实习基地”平台作用，开展两岸青少年学生文化交流、社交研学、教学实习活动，共接待两岸青少年参访研学2万余人次。
在平潭，对外交流的步伐从未停止。眼下，平潭正加速打开与太平洋岛国海洋交流合作新空间，以友好姿态向外延伸“朋友圈”——
2017年9月，中国—小岛屿国家海洋部长圆桌会议在平潭召开，来自4大洲12个岛屿国家的代表参会，围绕蓝色经济、海洋环境保护、岛屿可持续发展等议题展开探讨，活动还通过了《平潭宣言》；
2021年9月，中国—太平洋岛国“合作共赢、共同发展”论坛在平潭举办，包括13名岛国驻华使节代表在内的近百名嘉宾参会，大家围绕海洋经济合作与岛屿可持续发展展开交流；
2023年11月，中国—太平洋岛国海洋防灾减灾合作研讨会在平潭召开，来自所罗门群岛、巴布亚新几内亚等太平洋岛国，以及亚洲、非洲、南美洲的10余个国家和相关国际组织的官员、驻华使节代表等共180余人参加研讨会，活动还达成了多项合作成果；
……
乘着开放开发的东风，平潭还不断加强与太平洋岛国联系合作，共同为深化“一带一路”建设作出新的贡献。就在去年，实验区外侨办与太平洋中国友好协会签订建立友好合作关系备忘录。不仅如此，平潭还分别与巴布亚新几内亚马当市、汤加塔布岛签订友好城市关系意向书，进一步深化交流合作，实现互利共赢和繁荣发展。
福建日报记者 郭雅莹 张哲昊 程枝文
责任编辑 莫家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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